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读《黄金时代》

这是最好的时代,也是最坏的时代,即使放在今天也是如此。每个时代都有其独特的挑战,唯一永恒的是那种象征真实、勇敢和反抗的伟大友谊。

【作者介绍和创作背景】:
《黄金时代》是王小波创作的中篇小说。作者王小波(1952-1997)是中国当代作家,生于北京,先后当过知青、教师和工人。1968年,王小波在云南兵团参与知青劳动,这段经历成为了《黄金时代》的写作背景。作为中国当代文学史的一朵奇葩,王小波的写作风格是独树一帜的,一个新读者若想要走近这朵奇葩并感受其别样的芬芳,《黄金时代》是最好的选择,甚至可以称得上不二之选。

【地位】
文革经历给很多作家带来了非常悲观的情绪,形成了具有时代烙印的“伤感文学”。邓小平对这些作品的评价是“哭哭啼啼,没有出息”。而王小波的《黄金时代》彻底颠覆了这一形象。换句话说,这部作品超脱了时代的局限性,突破了知青文学的桎梏。不同于伤感文学的悲观情绪,本书充斥着大量的性爱描写,以至于王小波离世前都没有正式出版。但王小波对这本书钟爱有加,前前后后修改了二十余年,所以行文非常之流畅(如同德芙一般丝滑)。本书属于系列作品“时代三部曲”中的一部,入选《亚洲周刊》“二十世纪中文小说一百强”。

【故事简介】
故事开篇便是女主角陈清扬找王二证明她不是破鞋:

我在山下14队,她在山上15队。有一天她从山上下来,和我讨论她不是破鞋的问题”,但王二偏要说陈清扬是破鞋,“所谓破鞋,乃是一个指称,大家说你是破鞋,你就是破鞋,没什么道理可讲。大家说你偷了汉,你就是偷了汉,这也没什么道理可讲”。然后,王二解释陈清扬被称为破鞋的原因:“大家都认为,结了婚的女人不偷汉,就该面色黝黑,乳房下垂;而你脸不黑而且白,乳房不下垂而且高耸,所以你是破鞋。假如你不想当破鞋,就要把脸弄黑,把乳房弄下垂,以后别人就不说你是破鞋。当然,这样很吃亏,假如你不想吃亏,就该去偷汉子来。这样你自己也认为自己是个破鞋。别人没有义务先弄明白你是否偷汉再决定是否管你叫破鞋。你倒有义务叫别人无法叫你破鞋。”

王二的这套逻辑很混蛋,尤其是教唆陈清扬:如果不想被别人叫做破鞋,就去当个破鞋。后来陈清扬又下山找王二,因为传闻她和王二在搞破鞋,她要王二给出他们清白无辜的证明。而王二倒倾向于证明自己的不无辜。后来,王二以“伟大的友谊”之名和陈清扬搞起了“破鞋”。然后迫于舆论压力两人出逃,离开了农场,先是到后山,后来又驻扎在章风山。半年后,在陈清扬的建议下,他们又主动回到农场, “出斗争差”,写交代材料,如此,直到“文革”结束。

【小说的卖点】
一、
小说中处处透漏着幽默,尤其是生活朴素的道理从王二混蛋的口中说出时,总让人觉得好笑却又反驳不来。

每次阉牛我都在场,对于一般的公牛,只用刀割去即可。但是对于格外生性者,就须采取搥骟术,也就是隔开阴囊,掏出睾丸,一木槌咋个稀烂。从此受术者只知道吃草干活,别的什么都不知道,连杀都不用捆。掌槌的队长毫不怀疑这种手术施之于人也能得到同等的效力,每回他都对我们呐喊:你们这些生牛蛋子,就欠砸上一槌才能老实!…
后来我才知道,生活就是个缓慢受槌的过程,人一天天老下去,奢望也一天天消失,最后变得像挨了槌的牛一样。

我相信所有成年人读到此处都会引起共鸣。孔子曾云“…四十而不惑,五十而知天命,六十而耳顺,七十而从心所欲 不逾矩。”不逾矩就是不破坏规矩,生活在一个矩形框中,一旦迈出矩形框就容易受槌。

二、
虽然本书对“性爱”的描写铺天盖地,但将其视作一篇小黄文无疑是肤浅的。《黄金时代》中的性爱是干净的,没有一段是为了性而去写性,性服务于情节。作者只是通过书写压抑中性的自由,来写人的自由。扭曲的时代把两位意气风发的年轻人嫁接在了同一时空,他们以这种“伟大友谊”的方式来对抗这个时代,表达自己的困惑。在那个充满压迫的环境下,两人确立了终身的“伟大友谊”,无论如何都无法摧残。这种“伟大友谊”是真实的,即使在那个荒诞的年代,而世上大多数人一生都不曾触碰这种真实,活在寂寞或虚伪中。

三、 (笔者最喜欢的桥段之一,作为卖点或许不够)
“伟大友谊”的变质始于那两巴掌。两巴掌下去,陈清扬彻底爱上了王二。王二当时的心境是这样的:
“回来的路上扛着她爬披。那时旱季刚到,天上白云纵横,阳光灿烂。可是山里还时有小雨。红土的大板块就分外的滑。我走上那块烂泥板,就像初次上冰场。那时我右手扣住她的大腿,左手提着猎枪,背上还有一个背篓,走在那滑溜溜的斜面上,十分吃力。忽然间我向左边滑动,马上要滑进山沟,幸亏手里有条枪,拿枪拄在地上。那时我全身绷紧,拼了老命,总算支持住了。可这个笨蛋还来添乱,在我背上扑腾起来,让我放她下去。那一回差一点死了。等我刚能喘过气来,就把枪带交到右手,抡起左手在她屁股上狠狠打了两巴掌,隔了薄薄一层布,倒显得格外光滑。她的屁股很圆。即罢,感觉非常之好的啦!她挨了那两下顿时老实了。非常的乖,一声也不吭。那时她被架在我的肩上,穿着紧裹住双腿的筒裙,头发低垂下去,直到我的腰际。天上白云匆匆,深山里只有我们两个人。我刚在她屁股上打了两下,打得非常之重,火烧火撩的感觉正在飘散。打过之后我就不管别的事,继续往山上攀登。”

而陈清扬当时的感受是:
“这两巴掌下去,彻底让陈清扬明白了一件事儿,这个小她五岁的男人,已经把自己当成他的女人了。于是乎,她便放弃了一切抵抗,爱上这个男人。“那一刻她觉得如春藤绕树,小鸟依人,她再也不想理会别的事,而且在那一瞬间把一切全部遗忘。”

【最后】
这是最好的时代,也是最坏的时代,即使放在今天也是如此。每个时代都有其独特的挑战,唯一永恒的是那种象征真实、勇敢和反抗的“伟大友谊”。

在王小波看来,一棵小草的生长与一匹公马的发情都没有目的性,人生存的许多欲望都是极为自然的事情,人要能自然并按自己意愿而不被别人束缚地活着,就能把自己舒展在午后的阳光下,所以他觉得草长、马自然地发情才是“伟大的真诚”的基础。这其实是《黄金时代》最重要的价值。哪怕在今天,这种价值也是无比稀缺的,这也是为什么对于怀有一颗追逐自由的心灵的读者,《黄金年代》非读不可的原因。